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【被纏上的第五十二天】

關燈
【被纏上的第五十二天】

【被纏上的第五十二天】

一抹異色浮掠過慈敏的眉庭,她面容之上,愕色難掩。

慈敏不可置信地說道:“儷兒,你方才說什麽?”

趙樂儷一錯不錯地回望她,眼神柔韌而平實,說:“今後,我自己的路,我要自己走。”

慈敏心中隱秘的一個角落,陡地沈陷了下去,雖然沈陷的地方還不善明顯,但它到底沈陷了下去。

在她的心目之中,趙樂儷一直是溫馴聽話的形象,從來不曾拂逆過她,在今朝今時的光景裏,她驀然覺得,自己適才真正看清了趙樂儷。

女郎溫柔乖馴的皮囊之下,流淌著謙卑的大江大河。

慈敏不由狠狠冷剜了謝圭璋一眼,覺得趙樂儷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,一定是他在背後從中作梗。

慈敏已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勢必要將趙樂儷帶回姑蘇,她不允許任何人壞了她的好事。

她朝著近前兩側腰懸佩刀的家衛,遞了個一個眼色。

家衛們速速領過了命,一舉摸出霍霍斬刀,刀刃直直指著宗濟、惠生、磨鏡和盛伯。

稀薄的空氣之中,驀然撞入了一陣森寒泠泠的刀光。

氣氛變得劍拔弩張。

謝圭璋出手比那些家衛還要快上幾分,,趁著這些家衛想要出手之時,他搗劍出鞘,身影儼如雁過無痕一般,交睫之間,這些家衛脖頸之上添了一道觸目驚心的暗傷。

是極輕的一劍,但劍勢頗為凜冽,傷筋動骨,這些家衛俱是沒有真正反應過來,痛嚷一聲,紛紛墜地而去。

慈敏本欲趁勢將趙樂儷拉回自己的身旁,但謝圭璋快了她整整數步,大掌牢牢牽握住了趙樂儷的手掌,將她拉回自己的身邊。

慈敏痛心疾首地說道:“儷兒,你確定要與姨母作對麽?”

趙樂儷薄唇崩抿成了一條細長的細線,秾纖鴉黑的睫羽低低地掀了上來,露出了黑曜石一般的深邃眼珠。

看著慈敏紅了眼眶,趙樂儷承認自己在此一刻動了惻隱之心,慈敏對她有育教之恩,她就是這樣報答她的話,會不會顯得有些不孝?

但是……

在目下的光景之中,慈敏攔住了她的道路,不打算讓她繼續往下去調查案情。

不想讓她去調查清楚慈氏失蹤的真實下落。

更何況,關於她手掌心的這一枚玉佩,乃是端王的貼身信寶,關於這一層真相,慈敏亦是沒有話與趙樂儷知。

趙樂儷驀然覺得姨母有好多的事情,一直在瞞著她,細細詢問起來,她又是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。

趙樂儷心中有了堅定的主意,悄然掙脫開慈敏的手,斬釘截鐵道:“姨母,您不告訴我實況的話,那我自行去搜查真相便是,早晚有一日,真相會水落石出的。”

慈敏直直地望著趙樂儷,仿佛在透過她,看向了遙遠的一位山河故人。

慈敏怔神怔了好一會兒,凝聲說道:“阿儷,你同縣主,越來越肖似了。”

——骨子都有倔強與偏執的一面。

趙樂儷看著慈敏朝著剩下的家衛使了一個眼色,家衛們悟過意,速速撤離而去,身影儼若一塊墨點,匯入了深海一般的長夜之中。

危機解除,眾人俱是舒下了一口氣。

慈敏的視線,在趙樂儷與謝圭璋二人之間來回逡巡,沈思了片刻,對謝圭璋道:“你要護送儷兒前去徽州,是嗎?”

但凡心思細膩的人,俱是能聽得出來,慈敏的口吻,這一刻變得格外柔和。

趙樂儷亦是聽出了一絲端倪,這是姨母做出的退讓與妥協。

謝圭璋秾纖夾翹的睫羽,輕輕顫動了一下,露出了黑石般的邃深瞳仁,他眸底蘊蓄了一片驚斕風雨,點了一點首,澹泊地說道:“嗯。”

慈敏點了點螓首:“如此,我有一些話,打算單獨問問你。”

此話一落,趙樂儷與謝圭璋同時一怔,兩人默契地互視了一眼。

趙樂儷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,微微松懈了開去,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惑意,姨母有什麽話,是要單獨同謝圭璋說的?

且還不能讓她知曉?

謝圭璋亦是生出了一絲納罕之色,左手手指摩挲著右手虎口,摩挲了好一陣,適才淡聲應答道:“好。”

跟著慈敏去另外的舢板處敘話以前,謝圭璋回望了趙樂儷一眼,發覺女郎眸底蘊蓄著一抹憂色。

謝圭璋心神微微牽動了一下,伸出手,在她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揉了揉,溫聲說道:“沒事的,我很快就會回來。”

這廂,慈敏亦是回望,遙遙望了過來,兩人的視線就在冥冥之中對契上了。

似乎是洞悉出了趙樂儷的心事,慈敏寥寥然地扯了一扯唇角,溫聲說道:“儷兒放心,我不過是想單獨問他幾個問題,又不會對他如何。”

趙樂儷心中隱微地打了一個突,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太妙的預感,但至於這種不太妙的預感,究竟具體是什麽,她又道不出個所以然。

諸多蕪亂的思緒,掠過趙樂儷的心腔深處,她按捺住湧動的思緒,在他的大掌之上很輕很輕地捏了一捏。

她又對姨母說:“姨母莫要為難他。”

慈敏似乎是聽到了一樁笑聞:“儷兒,你這番話可就說反了,應當是莫讓他為難我。”

趙樂儷:“……”

她眼睜睜地看著謝圭璋與慈敏去了遠處的舢板處敘話。

她回了回神,回至船艙之中。

宗濟與惠生正在撚著佛珠念經,超渡那些被謝圭璋一劍封喉的家衛屍首。

磨鏡看著趙樂儷回了來,卻是沒有看到謝圭璋,凝聲問道:“他呢?”

趙樂儷溫聲解釋道:“姨母有些話,要單獨同謝圭璋說,二人去了不遠處的舢板對話。”

一抹興味掠過磨鏡的眉庭,他道:“姨母同他所說的話,勢必與你休戚相關。”

趙樂儷有些納罕:“這如何可能?”

磨鏡道:“慈敏與謝圭璋今番是第一次打照面,是也不是?”

趙樂儷點了點首:“嗯。”

磨鏡道:“兩人身上,能聊得共同話題,自然而然只有你一個人了,不是嗎?”

“再說了,慈敏此番帶了這般多的家衛,原本是打定主意帶你回去,但你峻拒了,慈敏也不願意就這般離開,因於此,她有些話,肯定要單獨去問謝圭璋。”

趙樂儷心想,如此,姨母會問些什麽呢?

-

這廂,冷月高懸,江浪拍岸。

江面之上蒸騰著無數淋漓的水汽兒,水汽織成了一張濡濕溫厚的網,將天地之間包裹在一片朦朦朧朧的水霧之中。

慈敏偏過了眸,看著長佇於風浪之中的青年,與記憶之中那個前太子殿下,五官近乎是重疊在一起。

有棱有角,鋒芒畢露。

超逸,雅煉,清雋,毓秀。

疇昔的時候,慈敏見過端王幾回,有數面之緣,如今明晰地看到謝圭璋的面容時,她忽然發現,兩人之間,存在著驚人的相似之處。

不論是氣質,還是面容。

以至於,她今番初次與謝圭璋打照面的時候,有那麽一瞬間,她好像看到了端王宋諶。

慈敏掩藏於袖裾之下的手,緊了一緊,骨節泛散著一層白。

謝圭璋正欲斟酌一下措辭,忽然聽慈敏道:“委托你將儷兒暗渡出宮,在她遇到困厄之時,你舍身相救——這位雇主乃是何人?”

謝圭璋扯了扯唇角,淡聲回稟道:“關於雇主的身份,恕我難以奉告。”

他此前也有猜測過,雇主應當是宮中的某位貴人,不然的話,此人在下達委托的時候,又怎麽可能將一封印刻有天子璽印的皇旨遞呈上來。

這位雇主,非富即貴,其權勢,應當是能夠與宋謨匹敵的。

當然,這也只是謝圭璋的臆測。

慈敏面上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,沒有接過這個話茬,忽然問道:“你喜歡儷兒,是嗎?”

皓月高高懸空,星色熹微,銀漢迢迢暗渡,一縷縐紗般的皎潔月色,徐徐緩緩地從蔽空的墨雲之中探出一角,一半的月色,灑照在謝圭璋的身上。

月色纖薄且柔軟,將謝圭璋身上原有的冷戾之色,悉數軟化了去,他的面容線條變得比尋常要溫和,秾纖鴉黑的睫毛輕輕揚升而起,露出了原石一般的黑色眼珠。

謝圭璋沒有否認,擡掌揉了揉後頸,「嗯」了一聲,嗓音啞了幾度:“我喜歡趙樂儷。”

本以為謝圭璋會矢口否認這一樁事體,慈敏還準備了幾套話術,但如今,對方敞開天窗說亮話了,如此,她也不必繞彎子。

慈敏凝聲說道:“你與儷兒隔著一座天塹,你們要在一起的話,擱放在以往,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,但在目下的光景當中,阿儷找尋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,她比我想象當中,要更加堅強、獨立。”

慈敏看了謝圭璋一眼,“我覺得,自己是該放手了,今生只願她能平安順遂。”

慈敏這一番話,說得格外含蓄,但謝圭璋到底是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。

慈敏對他們這一段關系,不做任何置評,只要趙樂儷獲得開心、快樂就好,除此之外,別無他求。

謝圭璋眸底掠過了一抹凝色,對於慈敏的話,他並不是很信任,聽一半,保留一半。

忽又聽慈敏說道:“儷兒手腕上,一直系著一枚玄紋玉璜,你應當也調查過了此物的下落,知曉這一枚玉璜來歷匪淺。”

謝圭璋左手食指摩挲著右手虎口,眸色淺淺地狹了一狹,“阿儷以前同我說過,她經常做一個夢,夢裏有走水崩壞的古寺,有奔竄哭嚎的宮人,她處於人潮之中,被人撞倒,命懸一線之時,是一個人助她脫險。”

在慈敏驚怔的註視之下,謝圭璋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阿儷說,雖然看不清此人的臉,但是,她能夠明晰地看到他懸綴於腰間的雪色玉璜。

偏巧地,與她手中所攥系著的玄紋玉璜相映成趣。

謝圭璋凝聲說道:“阿儷經常做這樣的夢,夢到端王,但她想要去尋溯自己與端王的過往之時,卻發現,想不起一分一毫。”

話及此,謝圭璋朝著慈敏凝睇去一眼,削薄的嘴唇噙著一抹極淡的笑:“這是為何呢?”

——寒山寺大火,火光直沖雲天,寺宇被火舌摧毀,宮人奔走嚎哭,推推搡搡跌跌撞撞地朝外行去。

這是阿儷最深的夢魘。

委實是避無可避了,慈敏沈默了好一會兒,適才點了點首,說道:“我確乎是對儷兒的記憶動了手腳,有一些往事,我不想讓她回憶起來,免得心內摧傷。”

謝圭璋削薄的唇畔,輕輕抿成了一條極細的線,鴉黑的眸暗藏風雨,他淡聲問道:“是將與端王一切相關的記憶,悉身抹煞了去,是嗎?”

慈敏沒有回答他這一問,而是娓娓交代了前情:“漁陽縣主與安婕妤乃是手帕交,常有來往,加之儷兒和端王年歲相近,他們兩小無猜,算是青梅竹馬。”

一抹異色浮掠過謝圭璋的腦袋,翛忽之間,他太陽穴突突直跳,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零碎記憶,忽然撞入了他的腦海之中。

一聽到端王二字,不知為何,謝圭璋的頭就會隱微地脹疼。

不過,他明面上沒有過多波瀾,更不曾顯山露水。

慈敏道:“端王清正端方,阿儷姝美溫嫻,當時漁陽縣主與安婕妤便是商定好了,結下一門親事,以玉璜為信物。”

風勢逐漸緩和下來,慈敏的心情仍舊不平靜:“寒山寺那場大火後,端王與安婕妤相繼罹難,朝堂之中人心鬼蜮,臨陣倒戈者不少,紛紛成了宋謨的擁躉。”

慈敏道:“端王一派倒了,若是新君登基,首先清算的便是慈家。因於此,慈敏便是將趙樂儷腦海當中關於端王的種種記憶,一並抹去了。

慈敏心中又是頗為矛盾,她不想將趙樂儷牽扯入局,但又祈盼著她能真的查出點什麽。

謝圭璋淡眸輕掀,露出了原石一般的眸瞳,他的太陽穴脹跳得更加厲害了,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,松了又緊,緊了又松,最終還是松了開去。

在他所不曾真正參與過的她的前半生裏,有這樣的一個人,讓她喜,讓她憂。

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覆雜情緒,在此一瞬間攫住了他。

他無可避免地,會生出一絲吃味。

在這一抹微微酸澀的情緒之中,謝圭璋又生出了一絲覆雜的熟稔,驀覺慈敏之所言,他好像真正親身歷經過。

他又想起了另外一樁事體——宗濟曾經提點過他,告訴他,另外一枚雪色玉璜的下落,是在百鬼閣閣主麓娘那處。

鬼使神差地,謝圭璋問道:“假令端王尚活在人間世之中,你會如何?”

慈敏怔然了好一會兒,適才反應過來,說:“如果端王還活著,我希望他莫要回來了,我也不想讓阿儷知曉他還活著。”

慈敏從謝圭璋的這一問當中,嗅出了一絲端倪,當下反問道:“為何你會這般問?”

謝圭璋頓了一頓,眸底之中的凝色,猝地淡去,取而代之地是一副漫不經心之色:“隨口一問罷了。“

涼颼颼的濕風,徐緩地從遠處飄了過來。

慈敏順著風吹過來的方向,看了船艙之中的纖纖衣影,說道:“儷兒人生第一回出遠門,今次能一路從東宮逃脫出來,輾轉多地,一路相安無事地抵達恭州府,姑且也算是造化了。”

似乎覺察到慈敏的註視,居於船艙內的女郎,亦是凝眸佇望而來。

兩人的視線就這般在虛空之中對契上了,撞出了一星半瀾的水花。

慈敏攏回視線,道:“數日前,我收到了儷兒的書信,她在信中提到了你。”

一抹凝色浮掠過謝圭璋的眉庭,此前,趙樂儷確乎是尋他討了一份筆紙,他存了一份私心,讓她念一念書信的內容。

當時,謝圭璋並沒有在信的內容當中,聽到關於自己的事。

莫不是趙樂儷有意漏讀?

許是出於一份憨居、一絲腆然,她自動略過了關於他的那部分內容。

慈敏道:“我很少會在儷兒的書信之中,看到被她反反覆覆提及一個人,”頓了一頓,她笑了一下,說:“儷兒應當是把你放在了心中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。”

謝圭璋擡掌揉了揉後頸,本是想要下意識問她在信中寫了什麽,但他嗅出了一絲端倪,凝了凝眸心,說道:“既然玉璜與端王有關,阿儷與端王之間亦是存在兒時的羈絆,你不打算讓阿儷恢覆兒時的記憶?”

慈敏驀然一怔,全然沒料到謝圭璋竟是會兀突突地聊起這個話題。

謝圭璋頓了一頓,他的嗓音透著一股子緊勁:“阿儷遲早會回憶起一切的。”

慈敏陡地笑出了聲,道:“謝公子,你希望儷兒的記憶恢覆麽?”

謝圭璋身影滯了一滯,平心而論,他自己亦是藏有一份私心。

許是心中的占有欲在隱隱作祟,他亦是不希望趙樂儷恢覆兒時的記憶。

她少時所歷經的一切,都同端王宋諶有關。

那是他所不曾真正經歷過的生活,是他所不曾目睹過的風景。

要讓她恢覆記憶嗎?

謝圭璋腦海當中的思緒,剪不斷理還亂,心緒變得駁雜。

慈敏觀察出了一絲端倪,莞爾道:“其實,你也不想讓阿儷回憶起過往舊事,是嗎?”

謝圭璋薄唇崩抿成了一條細線,邇後,緩緩啟口道:“我想讓阿儷恢覆記憶。”

慈敏驀然一怔,似乎沒料到對方竟會這般反應。

雨風飄搖如註,些微濡濕的水漬,滴答在了謝圭璋的面容上,將他的容顏映照得硬韌,但迎光面一側的側顏輪廓,就顯得格外柔軟與溫和。

與平素陰鷙殺伐的狠戾的氣質,截然相反。

在這樣的一個時刻裏,他不再是一個斷情絕欲的殺手,初望之下,更像是初開情竇的少年郎。

他望向趙樂儷時,眼尾銜著一抹胭脂色的紅暈,狹長的眼褶淺淺地斂了起來,眸角處淺淺地牽出了一絲雅然笑意。

謝圭璋道:“我和阿儷之間,確乎是隔著一座天塹,不論身份亦或是背景,差距都很大,但是我會盡己所能,保護好她。”

他以己身為熔爐,將自己燒成了一團火,只為護她周全。

他之所行,問心無愧就好。

慈敏聽明白了謝圭璋的話外之意,揉了揉眉心,最終妥協了開去,點了點首,道:“好,我會為儷兒恢覆記憶,你將儷兒喚過來。”

謝圭璋側身,行步至船艙之中。

這廂,趙樂儷正在尖尖地豎起耳屏,準備去船艙之外,聽一聽謝圭璋與姨母的對話,哪承想,剛一搴開了藏青色門簾,她迎面就與謝圭璋對撞上了。

兩人的視線,在一瞬之間對契上了,猶若靜水遇上深潭,擊打出了一星半瀾的水花。

趙樂儷被逮了個現行,一抹熱意掠上耳根,整個人多少變得有些不自在,清了清嗓子,移開視線,覆又挪近來,輕輕地看著他,說道:“你與姨母這般快就敘完話了?”

有風拂掃而至,吹亂了女郎面頰前的一綹發絲,謝圭璋拂袖抻腕,將她繚亂的發絲,溫柔地捋至她的耳屏後,且溫聲說道:“姨母喚你過去。”

趙樂儷眸底濺起了一絲風瀾,道:“姨母叫我?”

謝圭璋點了點首,道:“她有事要同你相商。”

到底是要商量什麽事,這麽神神秘秘。

謝圭璋覺察到了女郎眸底的惑色,啟口欲言,但到底還是隱抑地克制住了,他的薄唇輕輕抿成了一條細細的線,在她的肩膊上很輕很輕地拍了拍,說:“去罷,她在等你。”

趙樂儷眸色輕輕地閃爍了一下,在當下的光景之中,乖馴地「嗯」了一聲,旋即搴起了裙裾,朝著舢板的方向款款行了過去。

高懸於蒼穹之中的皎潔的月色,灑落下來一片皎潔如白紗的渺渺月色,其儼如一枝細密的工筆,細密地描摹著女郎的身影,她的身影朦朧得庶幾能夠暈染出一片雪光。

其實,謝圭璋心中到底也有些忐忑,若是趙樂儷的記憶恢覆了,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他麽?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